他走後,光在柜面上缓缓移动,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抚平日子的褶。她把那格cH0U屉推回原处,指尖在边沿停了半秒,彷佛在确认某种秩序已重新就位;又把钥匙收入袖中,与别的钥匙靠在一起。每一把都拥有自己的齿痕、自己的时间。
夜墨跳下柜台,沿着地板纹理踱到门边,鼻尖朝下嗅了嗅,外头的风有饭粒与枯草的味道,还有极微的一缕艾草烟。牠回头:「他会找到人吗?」
「会。」她说;声音不猜、不卜,只陈述。
她翻开册簿,在今日一栏留了短短一行:「归家之念,今复。」墨迹未乾,便收笔。这里记录的从来不是故事,而是秤的平衡。
傍晚更深,cH0U屉墙在烛光里立得笔直,木纹恬静,彷佛有一条细小的水流自里向外渗出,将喧嚣与静默分成两层。某一格木缝间泛出几乎看不见的光点,宛如星子沉在老木心里。那不是炫耀,只是一种存在的证明:有人来过,路亮起过。
夜墨把身子蜷成一枚逗号,安稳地呼x1。她把烛芯修短,火光向内靠近了一步。屋内的温度正好,恍若可以让人把肩膀卸下来,把手掌摊开。
夜里更深一些的时候,门外的巷子微微换了样,古城的影像淡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街角的静默。这种更换并不突兀,宛若天sE从青转蓝再入黑。对於这间柜屋而言,外面的世界,它可以是一座城、一段路、一片海,一切都是理所当然。
她收了册簿,靠在高背椅上,让眼睛在cH0U屉墙上缓慢移动。那枚归家的格子已静,连烛焰都不再向那边倾。她闭上眼,把今日留在心里的一小块空处轻轻铺平,以便下一个客人到来时,这里仍有余地。
门外有脚步停在巷口,又离去。夜墨睁眼一瞬,又阖上。牠知道:下一位会来的人,未必属於这个时辰,也未必属於这个年代;但门会在对的时候打开,并且,打开的一切都会「很正常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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