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慕贤醒来的时候,不出意料,依旧是在那座自己时常光顾的南风馆里。
初醒时的迷茫尚未褪去,看着入眼的略显陌生的紫烟罗绡纱帐,她怔愣了一瞬,有些困顿地抬手揉了揉额角,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清明。
就在这时,一人轻步凑上前来,小心翼翼地半蹲在侧,等候她的吩咐。崔慕贤没顾得上理他,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了,她此刻全然没有久梦初醒的安然,只觉头痛得紧,揉了两三下终是不得纾解,这才勉力出声,同方才那位男倌道:“孤……”
许是刚醒的缘故,崔慕贤竟一时口误,直接将平日里的自称说了出来。那个字一出口,脑中困意也瞬间消了大半,崔慕贤一顿,随即改口道:“我此番睡了多久?”
伺候她的男倌为国色天香里的魁首,名唤岁疏,本性清冷孤高,因崔慕贤前些时候和上了他的孤联,又不曾像别的恩客那般,对他们这些风月之人有所轻贱,时日一长,便逐渐视其为知己。崔慕贤对他虽没有风月之情,却也极为欣赏此人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,因而每次来此处,几乎都是召他作陪,因着这个缘故,二人虽无风月之事,却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。
此刻岁疏便是半坐在床边,一边为她轻轻按揉着睡了太久以至于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一边恭敬答道:“回贵人的话,您已歇了约莫两个时辰,如今已快到酉时了。”
酉时么?看来自己这次着实在外头呆久了些,想到回去之后估计又免不了被那些文官一顿弹劾,崔慕贤就一阵叹息。正思忖着,却见那岁疏又道:“此刻天色已晚,贵人不如就此歇下,也好……”
最后一句挽留虽则没有全然说出口,却隐隐带着些勾人心弦的羞意,崔慕贤与他相处甚久,岂会不知岁疏此举,是要借她稳固地位的意思。
看着那双素来清冷,此刻却在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眼,她脸色未变,却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岁疏在自己头上按压的手,淡淡道:“时辰不早了,我也该走了。下次再来看你。”
她说罢,便起身下床,拖着略显疲乏的步子开门出去,也没有闲情去关注身后之人是何表情。岁疏坐在床边,呆呆望着她离去的身影,良久,才黯然一笑,暗叹自己的痴心妄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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